I have a date with Nora

其实，不光是陪练小提琴。教育儿女，本质上就是一件艰苦卓绝的长期斗争，只不过，有的人放任不管，当个懒人，难得清闲， 有的人乐此不疲，不想伤人伤娃伤己，只好斗智斗勇。我一直觉得，斗智头勇是养育儿女最高的境界。小到吃饭穿衣，入厕，大到上学，念书，交友，工作。虽无意于让子女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路线去走，但是，我们都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出来的，很难不带有社会的偏见和烙印。即使是打着为了子女好的幌子，有时也难免有虚荣的成分。常在江湖走，那有不湿鞋。于是，觉得很有必要写下来。一是为了警醒自己，二是为了提醒他人，还可以留下一份记忆。

自从知道驴不喝水按不下头，就再也不去强按驴头。但是，有时，忍不住了，还是会想去按。想按又不能按，怎么办？全凭老娘机智勇敢，每得逞一次，便沾沾自喜一次，与某人对视，会心一笑。

每周五是原定不练琴的日子，可是某人最近兴致高，依然强烈要求拉，老妈当然心里偷着乐啦，嘴上虽然表现得很勉强：虽然今天是休息日，如果你非常想拉，我也不拦着你，你当然也可以拉，不过不许在其他日子里要求休息日。娃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，当然答应我了。今天是周一，据说是因为昨晚没睡好，有点犯困，所以不想练琴。可是，怎么能逃过老娘的火眼金睛？跟爸爸玩桌游，玩乐高，没有一点困意。

先是威逼利诱：你下午答应妈妈，晚饭后要好好练琴，不能说话不算话嘛！妈妈答应你吃巧克力，如果不给你，你会不会生气？

妈妈拉嘛，我真的不想拉！

好吧！本来在往常，看见毛绒玩具猫在地上，碰上更年期，早就爆了：整天不收拾，到处所扔！可是，老娘眼尖，突然灵机一动：她不是一直很喜欢《桌上坐着两着猫》的儿歌吗？我开始唱这儿歌，我一开头，爸爸开玩笑，这不是就一只猫吗？娃马上就接上了：我房间里还有一只粉色的猫。爸爸，我去拿来，你来演。我拉小提琴，妈妈当观众。娃兴高彩烈地去拿来粉猫，然后去取来小提琴。啊！老娘心里一阵惊喜：还是孩子啊！这么容易就上当了！更出乎意料的是，拉完了猫，还要给爸爸惊喜，拉加沃特二，跟我商量：妈妈，我让爸爸误以为我要拉加沃特一。然后，妈妈趁机还让她又练习了一遍需要练的曲子。天啊！她专注投入地拉出来的声音，那么好听！老娘真的每次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， 我也故意学娃，在她耳边低语：你知道吗？秘诀就是你很专注！我感觉音符仿佛从你的大脑里欢快地飞出来一样！太棒了！

作为一名童书译者，最大的乐趣，不是得到了翻译资助，不是新书上市，不是被邀参加研讨会，也不是新书的媒体宣传，而是这种无意中碰到的有人真心地推荐，发自内心地喜欢，让你感觉到那种心灵互动的温暖！

孩子終有一天會懷疑聖誕老人，我們能做的只是盡力呵護每一顆童心

女儿自从上了一个学期的游泳课，竟然爱上了游泳，这是我始料不及的，当初做好了和她斗智斗勇，有可能两败俱伤，最有可能是我自己败下阵来，从此不敢自做主张，给她报什么课外班。

第一次带女儿去上游泳课，去的路上，抱怨了一路了，我要去大学的游泳池，我不要在这里游泳。她脑子里是亲子玩水，家长带着娃泡温泉一样玩。所以，她一个劲地唠叨，差点都把我惹毛了。然后，在淋浴室，她又开始抱怨脏。这一点，我不得不承认。幸好，遇到一个班上的另一个小女孩，比她小一岁，居然是同一天生日。很自然地，她俩就亲近了起来。那个孩子和她差不多，都怕水，第一次开始正式学游泳。

连着上了两次，她还是会习惯性地抱怨一下。我会说，我也不喜欢，可是老师很有意思，他可以教会你游泳，等你学会了，妈妈就可以带你去大学的游泳池。我当时仔细地去分析她真正地想法，越分析越发现，她只是不习惯这个泳池，而且看到别的小朋友比她游得好，她有压力。赚小朋友小，水池脏并不是想退缩，她希望我给她正面的力量，相信她能游得比其他小朋友好，能学得快。事实证明，我没有逼她，我一直在鼓励她，她的确比其他小朋友学得快。当初，如果马上放弃了，估计这以后学游泳都会有阴影。

但是，慢慢地，她开始喜欢游泳课。教练非常有耐心，而且很会逗孩子玩，教的技巧也很好玩，连我这个大人都觉得在游泳方面很受启发。一个学期下来，她从一个怕淋浴，每晚洗淋浴都要哭的孩子，变成一个不怕水，能把脑袋钻进水里，像鱼一样游。虽然她还没有学会完整的蛙游，自由游或者仰泳动作，可是，她自得其乐，她不怕水了。

所以，这学期还是果断地跟着以前的教练上课了。第一次课，教练不在，而且换了个游泳池，她也没有挑剔，代课老师没有特意教大家。她就自己瞎玩，竟然在水底下捡起来7个圆圈。一开始她费力地捡了三个，我已经很开心了，其中有一个捡得非常费劲，怕她有挫折感，而且预感她的争强好胜，还是问了一句：要不要妈妈帮你捡起来？回答得很坚决：妈妈，不要帮我！我自己来！等她费了半天劲，试了很多次，终于捡起来时，她开心地笑了，我也自豪地拥抱了她，亲吻她，鼓励她。

再一次，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那种坚韧不拔的精神。

女儿喜欢图书馆。

我说，你吃完了饭，妈妈带你去图书馆。她很兴奋地重复了好几遍。

吃完饭，看到家里其他好玩的，自然立马就忘了这事。等妈妈收拾妥当，她却在玩得正欢。令我高兴而不惊讶的是，她又开始哼唱歌了，今天居然唱了〈世上只有妈妈好〉。虽然有些发音不纯正，但大致还是不错的。可惜，我突然找不到手机，没有及时录下来。其实，因为我自己并不喜欢这歌，无论歌词曲调还是电影故事。所以，一直没想教她。可是，我手机上的App有上这个歌，每次我都故意跳过去，有一次，她好奇听到了，非得要连续听不可，而且看懂了画面，我也只好由着她了。最近，有一两周的时间，她沉迷于电视和Peppa pig ，而且喜欢蹦蹦跳跳。很少听到她哼中文歌了，我还有点担心，她的中文歌热情已经用完了。她突然又唱，我立刻激动了一番。

妈妈给她穿衣服时，她说：我今天不去幼儿园，我去图书馆。我说：对，今天，我们不去幼儿园，去图书馆。刚下了地铁，为了让撒欢跑的她稍微消停一点。我指着地铁站的广告说：你看！图书馆！然后，她就兴高采烈地一蹦一跳着喊：我的图书馆！我的图书馆！

路人听不懂她讲中文，但是看到她一蹦一跳的可爱模样，都回头笑。

一开始读了一些教宝宝认物的书，挪威语的，我们指着图，说中文。看了一本青蛙的绘本。然后，她发现了盛唐老鸭漫画的盒子，开始整理书。 刚开始，我心里想，你娘学图书馆专业，你也成图书管理员了，没白在妈妈肚子里偷听课，得真传了。后来，我发现，她在数数。我便与她用中文数了起来。

坐在地上的垫子后，她自己挑了两本，我们读起来，有一本说小朋友怕黑的绘本，没敢仔细读，轻描淡写过了一遍。另一本，妈妈带着宝宝逛超市的读了三遍还是四遍，我已不记得了。只记得第一遍，妈妈把宝宝吓得要哭了：他找不到妈妈了！其实，我真的没添油加醋，没故意表演话剧。是她自己看懂了。我赶紧让她看后面几面，舒缓她的情绪。然后，她就让妈妈一遍一遍地读。我们就借了回来。我故意让她知道怎么在自动借书器上借书。晚上，她还让爸爸读了很多遍。估计，明天她会用中挪文来给我们讲故事了。

她其实对图书馆恋恋不舍，每次去都是如此。这家新装修的图书馆，非常好。今天人也很多。很多父母带着很小的孩子来。我遇到不至五六个与她年龄相仿的，由此我突然觉得挪威这个国家还是有希望的。

本来计划，她在路上吃了东西，会睡觉的。结果太兴奋，回家催眠半小时，仍然不睡，而且极力反抗，只好放弃了。与她玩搭积木。对想偷懒的父母来说，不午休的后果其实还蛮好的。晚饭桌上，突然就快要睡着了，赶紧抱过来，睡着了，试图放床上，又醒了，爸爸赶紧给奶瓶，只了四分之一瓶就睡着了。想想前几天，要折腾两三个小时，就会理解为什么看着她打瞌睡偷乐了。

因为爸爸的宠溺，女儿什么事都喜欢叫爸爸。最后的恶果就是睡觉太晚。妈妈当务之急，夺下大权，解放爸爸，让爸爸出门散步。一开始，她虽然反抗得厉害，哭着不肯，但看到爸爸真的不在家了，又转而讨好妈妈，做什么都很乖。第二天，开始质疑，然后第三天，就死活不肯了，我要在窗口看看爸爸。只好打电话叫爸爸回来。我真是担心弄出个什么分离焦虑。可是，等让爸爸陪着她洗澡睡觉，那么就又回到最初的状态。小孩子是见人下菜碟。尽管爸爸变得严厉，也收效甚微。

今晚，决定还是妈妈陪。小人精听说我让爸爸去散步，立马跑到卫生间，放上自己的小马桶盖，放上小凳子，还急急地出来拉着爸爸的手：爸爸给你洗澡！她现在有时还是分清“你”“我”的称呼。她习惯于在洗澡练习一下蹲马桶。爸爸放好了水，看到她又想跟爸爸撒娇，妈妈只好请爸爸出去了。反正总要反抗一下的，就由她。然后，她坐在澡盆里还是问：爸爸在哪呢？爸爸出去散步了。爸爸不出去散步！妈妈出去散步！可是，爸爸已经走了！妈妈走！你让妈妈走，那妈妈走了，你一个人在家吗？她想了想，说：让爸爸回来！我忍不住笑了，但还是说，怎么让爸爸回来呢？他听不见你叫她呀。

然后，就安静下来了，不再一直叨叨爸爸，全部切换到中文世界。终于，在8：40进入了梦乡。

今天，还有一大进步。妈妈去幼儿园接的时候，问她：今天在幼儿园高兴吗？她也用中文回答了：高兴！我还担心她只是重复我，就用挪威语跟老师私语，老师问她，结果她用挪威语回答也是同样的意思。以前，她只会跟妈妈要吃的，喝的，要抱，不会跟妈妈讲幼儿园的情况。她的中文词汇量与幼儿园的活动不完全对应，她还是不能充分表达。但是，我为了坚持与她讲中文，宁肯牺牲了与她细节交流。尽量督促爸爸每天询问她。

昨天，到地铁站时，4号线，刚巧开走。她就大喊：4！4！我要坐4号线！仿佛人家司机能听得到，会听她的。我说，火车开走了。我们要等下一辆5号线。她喊：我不要5！等上了车，刚巧碰到一个朋友，我们聊天，她就安静听我们讲话，不去想4 还是5的问题了。